“看见女性劳动者”这个话题在梁钰的微博里挂了一个多月,而关于该话题,梁钰前后一共发布了将近上百条微博。
其中,最早的一条“看见女性劳动者”话题微博,是梁钰在1月25号转发的《中国妇女报》关于湖北仙桃市一口罩厂加急生产口罩的相关视频,视频中放眼过去,加班加点生产口罩的一线工人基本上全是女性。
第二条话题微博,梁钰发布于2月3日,这是她第一次转发关于“考拉裤”的相关内容。
那段时间,梁钰在网上看到了一位医护人员穿脱防护服的视频。由于防护服穿脱不便,加上医护人员需要长时间穿着它在岗工作,梁钰很自然地想到了一个问题:“如果她们恰好来月经了,该怎么办?”而更引发梁钰沉思的是一组上海市妇联发布的一组数据:一线医生中有60%以上为女性,护士中女性的比例更是超过了90%,“其中还有部分医护人员为孕妇”,梁钰在转发那则新闻时说。
卫生巾的建议更换频率是2小时左右,这样可以避免血尿混合、细菌滋生引发的各种妇科疾病,但一线医护人员们穿防护服的时间却普遍有8个小时,有的甚至超过8小时,根本没有时间前去更换卫生巾。因此,容量更大、使用时长更久、舒适性也更强的“考拉裤”成为了许多女性医护人员的选择。梁钰也开始萌生自发购买并向女性医护人员捐赠“考拉裤”(又称“安心裤”)的念头。
2月6日,梁钰发布微博,在网上征求捐赠渠道和方法,很快引发了网友们的关注。随后几天,她不眠不休地联系各大卫生巾品牌店、受捐的定点医院医护人员以及愿意帮忙配送的车队、志愿者等,总计约上百人。
有的医护人员告诉她,
“安心裤是刚需,我们连尿不湿都买不上了”;
有的医护人员则说
“今天我的同事血和尿都混在一起了,太难了”;
还有的医护人员表示,
“和领导申请了(安心裤)也一直没落实”、
“我们从来不发(卫生巾)呢”……
梁钰这才发现武汉一线医护人员对于女性卫生用品的需求量远远大于自己所预想的。于是,一场原本自发的捐赠行为,在梁钰的努力下,变成了一场民间志愿行动:姐妹战疫安心行动。
2月11日,在与9个品牌、3个团体协调共同捐赠出172216条安心裤、7880片卫生巾、3120条一次性内裤以及700支护手霜之后,12日,梁钰联合灵山慈善基金会发起了线上爱心募捐,募捐额度达到2265055元,有人质疑“怎么女性卫生用品的需求会这么大?”,梁钰第一次在微博上列出了一连串数字:
“整个孝感市,女性医护人员约1.66万;武汉同济医院,女性医护人员远超5000;武汉协和总院,女性医护人员约5700;武汉金银潭,女性医护人员约1300;武汉汉口医院,女性医护人员约600;同济医院中法院院区,女性医护人员约1000……(这还)只放几个有名的,更别说我们还有13个方舱医院,火神山、雷神山,还有湖北省那么多地级市等等,还不包括新来的几批支援队……”梁钰发文道。
按照采购合作方全棉时代一包(两条)安心裤的价格为6.94元,梁钰所筹资金其实也仅够购买约32万包。而相关数据表明,全湖北省2018年底的注册护士人数便高达19万,其中九成为女性;执业(助理)医师15.1万人。另据3月8日15时国家卫健委发布消息,在支援湖北的4.26万名医护人员中,女性医务人员有2.8万人。而女性的月经周期为7天,“那这个缺口该有多大啊”。
而截止到3月7日晚上十点,“姐妹战疫安心行动”已募捐及协调捐赠共计安心裤581105条安心裤,304179条一次性内裤,86400条卫生巾,700支护手霜,覆盖了162家医院和医疗队总计超76000人。对于每一天的募捐金额及协调捐赠情况,团队都会每晚在各大公众平台上进行公示,其中涉及到募捐主体、捐赠方、捐赠动态、物资采购费用、运输费用、保险防护服采购费用等待——值得一提的是,在目前诸多武汉援助民间志愿团队中,“坚持公示”这种行为是非常少见的。“我们的信息组的姐妹也是每天都会被大家催着整理数据。”广州日报记者在采访团队志愿者笛子时,她曾如是说。“姐妹战疫安心行动”获得了越来越多人的关注,王菊、李宇春等女艺人也接连加入到了梁钰团队所发起的募捐当中。
“一线战疫医护人员超过60%是女性,他们的挺身奋战应该被看见、被敬佩,他们的切身需求也应该被看见,被尊重。”这是梁钰每日在微博公示的文末写下的一段话。
梁钰说,她希望大家能够去讨论“姐妹战疫安心行动”作为公益项目在这次疫情下所表现的专业性,就像希望大家能够真正地去看见女性的劳动,看见女性的专业能力一样:“我们其实没有那么丰富的意义,捐卫生巾也好,捐口罩也好,甚至捐大白菜也好,其实本质都是一样的……如果单纯放在性别问题上讨论就太可惜,这就和对于女性医护人员的报道只停留在表面一个道理。”
今年的梁钰年仅24岁,今年的3月8日或许对她来说,有了更深的意义:呼吁表彰及嘉奖给予一线女性医护人员、拒绝月经羞耻是她今日在微博上发起的新话题,“不必和其他性别相比,身为女性已经是最值得骄傲的事了。”梁钰说。
广州日报全媒体文字记者 程依伦
广州日报全媒体图片记者 程依伦
广州日报全媒体视频记者 程依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