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是新年第一天,大家都在开开心心享受假期。广州的街头巷尾,“元旦快乐”“新年快乐”的问候不绝于耳。不过,我敢打个赌,不会有很多人知道,“元旦”这一称谓其实古已有之,但用来指代公历年的1月1日,却是百多年前才发生的事儿,其间还有一些有意思的故事,且听我慢慢跟你道来。
“元旦”一词 本义是指农历正月初一
假如你我这会穿越回清代的广州城,在双门底大街上跟人笑着说一声“元旦快乐”,周围的男女老少肯定会像看猴一样看着咱俩,怀疑我们是不是喝高了,说胡话呢。有愿意搭理我们,又读过几句书的,没准就会问我们一句:“腊八还没过,二位就开始过‘元旦’了?如此正朔不分,二位是不是该去前边的陈李济抓副专治糊涂的药方子,醒醒神,免得让人笑话?”
被人这么当街抢白一顿,虽说有点运气不好,但我们也只能怪自己读书太少。不信,咱就回来查一查历史文献,原来,“元旦”一词的确古已有之。“元旦”,又称元日、上日、正朝,为一年之首,也是春季之首,正月之首。宋代诗人王安石不是有一首名为《元日》的诗吗?“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这“元日”也就是“元旦”。“元”有开始之意,“旦”则有太阳升起之意。从汉武帝将“元旦”定为正月初一开始,它是年之首岁之元,又是时之元,月之元,故而又被称为“三元之日”,两千年来就没变过。人们对“元日”的重视,在这里就不用多说了,毕竟我们自己也在盼着过年呢。
百多年前“元旦”改指公历新年
20世纪初,公历出现在了人们的视野里。1912年1月1日,孙中山先生在南京就任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宣布改用阳历,以黄帝纪元四千六百零九年十一月十三日为民国元年元旦,“元旦”一词,就此从农历里挪了过来,代指公历1月1日。
问题来了,“元旦”一词被挪了过来,那农历新年也得再有个名号吧?民国初期,官方想出了一个办法,把农历新年称作“春节”,与夏节(端午)、秋节(中秋)、冬节(冬至)并称“四时节令”。如今,端午、中秋、冬至,人们都过得热热闹闹,但“夏节”“秋节”“冬节”这些称谓却没多少人知道了,只有“春节”一词,在人们的心里牢牢扎了根。
其实,“春节”一词,也是古已有之。不过,古人说“春节”,指的是立春之日。到了那一天,人们要吃“春盘”、戴春幡,地方官还要在城门外立土牛,提醒百姓做好春耕准备,总之也有一整套习俗。所以,如果我们穿越回古代广州城,在大年初一这一天祝父老乡亲春节快乐,同样是要被“好心”的路人提醒去陈李济抓副提神醒脑的药来吃吃的,还是得多看一点史料,提前做好功课,才能跟父老乡亲说上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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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前的“过年”之争
有意思的是,1913年,也就是公历被采用的第二年,广州还闹了一场官方力推新历年,不许老百姓过旧历年的风波。当年1月,官方发布布告,严禁过旧历年。布告中写道:“今新历已颁,凡属国民,均应遵守。现在一月已过,本无复有新年,乃见街上贴有接写新年挥春等告白……显系误导国民恢复旧历。除通过严行制止外,特开诚布告。”布告口气挺狠,连春联都不许贴;而且官方不是说说而已,还派出了督查小分队,天天沿街巡视,卖春联、贴春联、挂彩灯等种种行为都会被叫停;有学校在除夕夜给学生放假,校长还被斥责了一顿;公务机构职员“过年”期间敢不上班,还有丢饭碗的风险。
可就在这么严苛的气氛下,大家依旧偷办年货,庆贺旧历年,广三铁路还特地于除夕增加班次,方便人们回家过年。这个禁止“过年”的做法也就撑了一年,到了1914年,官方开禁,大家可以名正言顺过大年了,于是“家家爆竹,户户桃符,大小商场一律休业数天,熙来攘往,遇人即相庆祝,皆说吉祥话,居然尽复旧观矣”。本来嘛,两千多年来,“过年”承载了人们代代相传的情感,对每个人来说,过年都是大件事,任何一个小细节都会引起情绪的涟漪,“不许百姓过年”的做法,只是当时知识精英一个不切实际的狂想。
文/广州日报全媒体记者王月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