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地方言新词唱，《南方的心》诉乡愁

2024-01-19 10:06 来源:南方杂志微信公众号

鼓点声起，一曲悠扬的南箫，让人如至斑斓光彩的岭南古乡。伴随着弦音阵阵，多声腔的陆丰正字戏官话，音韵独特的潮汕话，朴实的湛江雷语，又让人思绪飘向山海之间……

南方的心（陆丰正字戏官话）

自粤语版《南方的心》推出后，近期，由南方杂志社发起的“一起唱响南方的心”征集活动又收到了新的“投稿”，上新了陆丰正字戏官话、潮汕话、雷州话三个版本，分别由汕尾陆丰市音乐家协会演绎、潮汕“风中少年”马万舟以及省作协会员何武豪填词。

提起方言歌，你脑海里第一个蹦出来的词是什么？让我们耳目一新的是，现在的填词人与唱作人越来越会“上分”了——方言版不仅将流行音乐和方言元素结合，那些微妙的语感、浓烈的意蕴还自带亲切感，让人一听就“上头”。

热播剧《繁花》原著作者金宇澄说：“方言是一种味道，最能代表地域的一种滋味。”

无论是来自“金笔”之地的陆丰市音乐家协会、潮汕“风中少年”，还是坐标湛江雷州的省作协会员，都以《南方的心》为纽带，打通古今“以音乐宴八方”的共通情韵，串联起各地独具特色的风土民情。伴随着悠扬的旋律，方言文化与背后的地方文化、历史文化相映成趣，文化传承的新思路也由此打开。

陆丰正字戏官话版

金笔之地演绎“流行+戏腔”

“有风自南，方圆美奂，土地深耕青春茁壮”……今年1月6日，在陆丰乡村文化集市活动上，陆丰市音乐家协会四位男声代表登台演唱《南方的心》。

前半段是流行唱法。古朴大气的普通话版，如一首情诗，在鼓、筝、萧之间静静地倾诉。

后半段转变为正字戏腔。典雅别致的正字戏官话版，如一片秋叶，轻轻地撩人乡思。

正字戏又称正音戏，也有“南下大戏”之称，系南戏遗响，以中州音韵官话（正音）唱念，距今已有近900年历史，是一个多声腔古老珍稀剧种，被中外戏剧界专家、学者誉称为“中国戏剧活化石”，2006年被评为首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

国家级非遗项目正字戏代表性传承人彭美英说：“声腔是剧种的灵魂。”近年来，陆丰正字戏不断守正创新，精品剧目频频，如乡村振兴题材原创正字戏现代戏《荷塘月色》。正字戏官话版《南方的心》中，也创新采用颇具特色的“双声”唱法演绎，配上朗朗上口的旋律，让歌曲变得唯美又大气。

为何陆丰对南方如此用心？

在普通话版《南方的心》有一句歌词：“金笔发霞光。”

“金笔”是周总理用过的“关勒铭”金笔，这是一支笔身通体翡翠色的国产钢笔。金笔原本是陆丰乡贤、南方日报社原社委黄峨于上世纪60年代从居住在陆丰市桥冲镇溪碧村的姐夫手中获得并收藏的。当时，黄峨并不知道这支笔的分量。

2019年8月，经《南方》杂志、南方日报寻根溯源，推出“笔从溪碧来”系列专题报道后，初步证实该笔是1927年10月南昌起义部队南下广东后，周恩来同志在陆丰溪碧养病期间，为感谢当地群众所赠。

如今，金笔已被广州农讲所纪念馆收藏。金笔背后的历史文化，如同陆丰正字戏，不断地传承、发扬。陆丰市已将溪碧村“金笔流光”作为乡村振兴“浪漫荷香”示范带的重要节点持续打造，推动乡村全域美丽、全面振兴。今天的溪碧村更是被列入广东省“百县千镇万村高质量发展工程”首批典型村。

潮汕话版

风中少年写出“远航与归来”

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

在不少人听来，潮汕话版《南方的心》，更像是一个离家的游子，心怀思念，依旧远行的故事。

近日，在广州越秀，记者采访了为《南方的心》填词潮汕话版的“风中少年”马万舟。

“远航与归来，一个是理想，一个是家乡，潮汕话版《南方的心》，既有依恋，也有志向，不变的是一个风中的少年，走得再远也会回家。”马万舟告诉记者，风中少年所思，无非是心爱的姑娘和改变自己的命运，有发展的机会。因此，歌词里唱“风中少年，为伊痴迷”“溪边的树下有我个青春期”。

歌词中有父母的叮咛，也有自己内心的倾诉。“南风吹田墘，后生刻苦勿放弃”“出门看天时，行船甲有倒退理”“父母教俺着有志气，免惦想着伊”等等。深受海洋文化影响的“胶己人”，认为人要胸怀大志，不忘开拓进取，早晚要出人头地。潮汕人的祖先在几百年前就坐着红头船从樟林港出发，漂洋过海，历经千辛万苦，在海外白手起家, 创造财富。跟佛山的“雄狮少年”一样，潮汕的“风中少年”，崇尚“爱拼才会赢”，不畏困难、迎风挑战，为有出头天，硬着拼到底。

潮汕话版《南方的心》，浓缩着一方水土的味道、映照着普通人的奋斗故事和一代代人对家乡的眷恋。

“南方报社工作十八年，见证了一个风中少年的成长，远航与归来，本就是人生常态。”马万舟说，就算远走他乡，也依旧怀念“溪边的树下有我个青春期”。

普通话版《南方的心》旋律采用的是中国传统的“宫、商、角、徵、羽”五声音阶，配器以古筝、箫、鼓等民族乐器为主，在旋律创编上又有现代流行音乐的律动与张力，迎合现代人的审美。

为了填好词，他前后大改了六七次，每一次都几乎是推倒重来。作为古老又特殊的方言之一，潮汕方言有8个读音，语言的弹性很小，填词的时候要找合适的字眼、词汇套进曲谱，并不是一件易事，有时候一个字一个词就要推敲很久。

从去年12月18日开始填词，到12月底新词出炉，“风中少年”增删多次，还请来汕头本地高手修改完善，汕头歌手巫国桢演唱，年轻化的改编和演唱音色，带来了更加悦耳的视听体验。

风中少年，叶开新枝。“虽然离开了南方，但总携着一颗南方的心。南方把我招来，又鼓励我走出，我在远处总是牵挂着它的消息。”马万舟说，正如歌词所唱的，“‘我爱土地我是粒籽’，南方就是那片宽广的土地。”

出门闯天下的男儿，行船甲有倒退理。这位“风中少年”也希望，自己也能成为一片土地，“漫山遍野花在俺个怀里”。

雷州话版

作协会员情牵家园和《南方》

何武豪清楚地记得一个日子：2023年12月15日。

这一天，《南方的心》正式推出。“这首由《南方》人自编自唱的歌曲，在平台发布后迅速传唱开来。我也聆听了多次，为它的优美抒情、昂扬向上的旋律所打动。”何武豪告诉记者，“随着粤语版上线，我想，能不能也有雷语版呢？怀着这一朴素的心愿，在长者诗友的鼓励下，我大胆地拿起笔来，创作了雷州话版。”

“《南方》是一本有深度、有力量的杂志，作为它的前身之一的《广东支部生活》，我曾经是它的忠实读者和发行者。”何武豪回忆，“当时我在广州市一家机关单位的政工部门工作，每当新的一期《广东支部生活》到来之后，我就把它分发到各个基层支部给大家学习，然后自己就迫不及待地打开阅读，从中获得知识和力量。这本杂志对于如何开展组织生活、发展党员工作和加强党员教育等方面有着指导作用。后来，我到一家报社工作，新创刊《南方》杂志也是我常读的刊物。”

带着对《南方》杂志的敬意，何武豪听了多遍《南方的心》，找出普通话版的歌词认真品味，发现它由四节诗歌组成，一二节各四行，三四节各三行，非常精炼。于是，就和着旋律，边哼边写，想象着南风吹拂下的岭南大地，想象着家乡雷州半岛，以及在这方热土上生活的父老乡亲，感情一旦打开，歌词也就喷薄而出。

“雨仔落飏飏，百粤情怀一脉牵，南风吹拂万古苍茫，岁月拓荣光。”当这四句歌词写下之后，一幅苍茫的岭南画卷就此铺开，仿佛带着岁月踢踏足音从远久的时空走来，一路向南，南粤大地多姿多彩的风情尽显。其中，“雨仔落飏飏”是雷州民谣中的一种意象，带有雷州方言特色和地方风情，用它来作诗歌的比兴，再恰当不过。

第一节写成之后，第二节也就水到渠成。“海豚戏水欢，白鹭绕红树飞翔，古巷骑楼石狗守望，家园藏梦想。”三面环海的雷州半岛拥有漫长的海岸线，碧海蓝天，风光宜人，海豚、白鹭、红树林，这些熟悉的景物不断地映入眼帘，石狗、古巷和骑楼，这些带有雷州特色的文化遗存所包含的家园情结也就澎湃而出。“我越写越激动，越写越兴奋，后面的三四节写得更快，不到两个小时就写成了全部歌词。”何武豪说。

雷州文化源远流长，历史悠久，底蕴厚重。雷州文化与广府文化、客家文化、潮汕文化并称岭南四大地域文化。对于“生于斯，长于斯”的何武豪来说，雷州文化已经浸漫在血脉之中，融入记忆和情怀里。在他创作的许多诗歌作品中，都有着鲜明的雷州文化元素。

乡愁是最长情的告白。歌词中，“同在南方，万千个侬”何武豪最满意，特别是雷州方言“侬”字，包含着你我的意思，显得非常朴实亲切。三四节在前面两节的基础上，升华为同在南方、不分你我的广东人民，不忘初心、牢记使命，团结一致地朝着幸福美好的愿景出发，高挂云帆、踏浪而歌，全力描绘时代画卷这一豪迈情怀。

经过多方联系，何武豪找到一位当地的音乐老师，用雷州话配曲演唱了这首歌。

创作这首雷州话版《南方的心》歌词，也让何武豪想起曾经写过的一首七言律诗《咏雷州》：

南伸入海水云开，北贯连峰岭表来。

半岛晨烟湔往事，千家晚谷造新醅。

雷歌颂唱台风过，石狗祈祷换鼓回。

历历先贤遗厚爱，人文一脉显星魁。

在他看来，雷州话版《南方的心》歌词，其实也是《咏雷州》这首诗中所体现的情怀。

方言是流淌在人们血液中的文化符号，不同地方的家乡文化与方言总是一脉相承，而音乐是关联两者的绝佳载体。

发起征集活动的《南方》杂志，每年农历龙抬头都会举办研讨会，近期正在酝酿一场“在创新中超越”的发展研讨会，激荡思想火花，讲好南方故事。

相比于宏大叙事下的文化传承，于细微处，文化就是这样一点点积累出厚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