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我国人口综合红利仍然具有明显优势。（苏俊杰、庄小龙 摄影）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我国现代化建设面临新的人口形势。综合研判，随着经济社会发展和人口年龄结构变化，我国总体上已由人口增量发展转向减量发展阶段，人口发展呈现少子化、老龄化、区域人口增减分化等明显的趋势性特征。推进中国式现代化面临新的人口环境和条件。总的看，人口减少对经济社会发展影响利弊兼有，不能只看一面，有些问题要长期看，不能急于下结论，既要反对“人口决定论”，又要反对“人口无关论”，趋利避害做好工作。
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决定》强调，以应对老龄化、少子化为重点完善人口发展战略，健全覆盖全人群、全生命周期的人口服务体系，促进人口高质量发展。面对新形势，必须全面认识、正确看待我国人口发展新形势。要着眼强国建设、民族复兴的战略安排，完善新时代人口发展战略，认识、适应、引领人口发展新常态，着力提高人口整体素质，努力保持适度生育水平和人口规模，加快塑造素质优良、总量充裕、结构优化、分布合理的现代化人力资源，以人口高质量发展支撑中国式现代化。根据中国人口发展新形势、新常态，完善人口发展战略，是促进人口高质量发展的当务之急，是实现中国式现代化的必然要求。
新的形势
当前，我国人口发展正处于关键转折期，人口总量、结构和分布等都在发生重大变化，与过去的人口发展态势存在显著差别，迫切需要制定新的人口发展战略，实现人口高质量发展，为中国式现代化提供更好支撑。
人口总量进入新阶段，使我们长期重点关注的人口规模问题相对缓解，我国长期存在的人口资源环境紧张关系得到改善。与此同时，人口年龄结构进入中度老龄化阶段，并快速向重度老龄化阶段迈进。2024年末，我国60岁及以上人口达到31031万人，首次突破3亿人，占全国人口的22%。预计2035年左右，60岁及以上老年人口将突破4亿人，在总人口中的占比将超过30%，进入重度老龄化阶段。而在进入重度老龄化阶段之前的10年左右时间，是本世纪剩余时间内人口老龄化程度最低的时期，也是出生高峰时期人口陆续退休、老年人口结构相对年轻的时期。这是老年人力资源开发潜力巨大的时期，也是我国完善人口战略、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的战略机遇期。随着时间推移和人口老龄化不断发展，这一机遇期正在收窄。
生育率呈下降态势，对人口长期均衡发展构成影响。近年来，我国生育率下降趋势明显。在21世纪第一个十年，我国总和生育率大约在1.5的水平。2010年以后，总和生育率有所提升，最高可探至1.8以上，2018年重新回落至1.5左右，2020年下探至1.3。按照联合国相关报告的标准，总和生育率低于1.3，就可以称为极低生育水平。长期处于这种水平会导致人口结构迅速老龄化，人口负增长加速。
区域人口增减分化加剧，意味着各地区人口布局的深刻变化。尽管未来人口增减分化趋势减弱，但各地区人口分布的变化将继续加速演变。这将给地区发展带来显著的影响。最直接的影响是，人口增减分化将加剧各地区之间的人口（人才）竞争，并对基础设施建设和公共资源配置带来新的挑战。
总的来看，我国人口形势的新变化，意味着人口问题的性质和表现方式已经与以往有所不同，与经济社会、资源环境等的关系也在发生深刻变化。必须及时加强战略研判，完善人口发展战略，为实现中国式现代化创造良好条件、提供有力支撑。
若干重大问题
完善人口发展战略的根本目标是要适应、引领人口发展新常态，以人口高质量发展支撑中国式现代化。完善人口发展战略的关键是针对当前面临的人口新形势，有的放矢，对重大人口问题做出明确判断，提出战略目标及其实现路径，为今后一段时期人口发展做出前瞻性部署。
一是推动建设生育友好型社会，促进生育率向适度水平回归。扭转生育下滑趋势是当务之急，要尽快明确提出生育率提升的目标和任务，近期可以摆脱极低生育水平为目标，长期可以向更替水平生育率回归为目标。以此目标为导向，确定政策方向和具体措施。譬如，从全生命周期的视角，抓住婚恋、生育、幼儿抚育、儿童教育等重点环节，从税收、社会保障、劳动权益保护、公共服务支持、社会服务发展等多方面着手，消除影响家庭成长和生育的痛点，切实减少生育养育教育成本，构建生育友好型的社会环境。
二是全面提高人口素质，加快塑造现代化人力资源。提高人口素质是应对人口新形势的关键之举，也是人口发展战略的重要目标。要以全面提高人口科学文化素质、健康素质、思想道德素质，加快塑造素质优良、总量充裕、结构优化、分布合理的现代化人力资源为目标，统筹推动人口发展战略与健康中国战略、科教兴国战略、人才强国战略、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国家战略等重大战略的衔接与配合。要深化医疗卫生体制改革、教育体制改革、科技体制改革、人才发展体制机制改革等重大改革，为全面提高人口素质和人力资源利用效率创造条件。
三是加快养老保障和服务体系建设，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今后一段时期是完善各项养老保障制度和服务体系建设的关键时期，应以建设共富共享的老龄社会为目标，尽快完善多层次多支柱养老保险制度，加强社会养老服务体系建设。要妥善处理好公平与效率的关系，在继续完善基本养老保险制度、发挥好其保障公平性作用的基础上，适当扩大对企业年金、个人养老金等制度的政策激励，发挥其提高个人保障水平和促进养老金融发展的作用。处理好养老事业和养老产业的关系，在明确政府“保基本”职能的基础上，充分发挥市场机制作用，引导社会力量参与养老服务供给，促进多层次社会养老服务体系建设和银发经济发展。
四是更好统筹人口与经济社会、资源环境的关系，实现可持续发展。妥善处理好人口与经济社会、资源环境的关系是关系发展与安全的大事，也是人口发展战略必须关注的重要内容。要以实现可持续发展为目标，推动人口与其他要素之间的相互适应和相互促进。一方面，在制定人口发展战略时，人口要素和经济社会、资源环境等要素互为约束条件，不能脱离实际；另一方面，必须努力实现人口要素与其他要素的最优配置，寻找最优的发展路径和社会发展模式。为此，必须纵深推进全国统一大市场建设，实现要素的自由流动；转变经济发展方式，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推动社会治理模式变革，实现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积极推动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绿色化、低碳化，实现人与自然和谐共生。
总之，我国人口形势发生了深刻变化，完善人口发展战略是应对人口新变化的必然要求。当前，应加强前瞻性研判，尽快完善人口发展战略，明确战略目标和重点任务，提前进行战略部署，确保以人口高质量发展支撑中国式现代化。
（作者林宝系中国社会科学院应对人口老龄化研究中心副主任、首席专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