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恰逢“十四五”圆满收官与“十五五”开篇布局的历史交汇点，为确保“十五五”开好局、起好步指明了努力方向、提供了根本遵循。广州日报《理论周刊》特邀三位专家学者展开解读。
“五个必须”是确保基本实现现代化的重大实施方略
王小广 中共中央党校（国家行政学院）经济学教授
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后，我国现代化事业逐步进入基本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的关键时期，其核心任务就是突破一些制约中国式现代化实现的关口与障碍。为此，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提出“三新一高”的要求。近年来的实践表明，落实好推进中国式现代化这一大战略，必须制定更具前瞻性、针对性、协同性的宏观经济政策，也即具体的实施方略。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对做好新形势下经济工作的新的认识和体会，即“五个必须”。这是确保基本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的重大实施方略。
首先，必须充分挖掘经济潜能，关键是用好优势、找准挖潜的重要突破口。未来我国发展的优势主要体现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优势、超大规模市场优势、完整产业体系优势、丰富人才资源优势四大方面。充分挖掘经济潜能的第一个重点是扩大消费。从世界经济发展规律来看，人均GDP突破1.2万美元后，消费主导型增长的“窗口期”会加速到来。第二个重点是拓展产业高质量发展空间。通过强化创新驱动，产品与服务提质增效，提高投资效能的空间极大。第三个重点是发挥强大的人力资本优势。把人才引向创新，将产生源源不断的人才红利，且随着这些大规模人力资本价值的大幅提升，居民消费能力也会显著增强。
其次，释放以上多重经济潜能，关键是“三管齐下”，即必须坚持政策支持和改革创新并举，必须做到既“放得活”又“管得好”，必须坚持投资于物和投资于人紧密结合。这三个着力点正是挖掘巨大经济潜能的最重要手段。
化解困难和挑战，培育新动能、建立新模式，必须坚持政策支持和改革创新并举。当前我国经济发展中周期性、结构性、体制性矛盾交织叠加，必须综合施策，既要加强宏观调控，减轻短期经济波动、防范系统性风险，又要不失时机地全面深化改革，建立释放经济发展潜能的长效机制。
激发微观企业和市场活力，必须做到“放得活”又“管得好”。为了建立长效的经济激励与约束机制，政府既要放得活，又要管得好。管的本质是建设社会主义法治经济、信用经济，规范市场秩序。只有如此，才能充分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微观企业的活力动力才能持久。
提高人力资本价值、发挥人才优势，必须坚持投资于物和投资于人紧密结合。经济发展的最终目的是实现人的全面发展，增进人民福祉。在推进经济高质量发展过程中，既要扩大对实体经济和科技创新的有效投资，又要加大对人力资本的投资，最大化地提升物质资本和人力资本的价值。
最后，为了有效化解日益复杂的外部风险和挑战，必须以苦练内功来积极应对。推进中国式现代化，不仅要有效解决国内经济发展的多重难题，而且要经受住外部风高浪急甚至惊涛骇浪的严峻考验。必须保持战略定力，积极识变应变求变，坚定不移地把自己的事情办好，不断做强、做优、做大实体经济，全面增强自主创新能力。只有充分挖掘经济潜能、壮大自身，才能在国际竞争与合作中占领制高点、掌握主动权，化解各种外部挑战与风险。
稳中求进是基础和方向，提质增效是核心与目标
陈欣 上海财经大学滴水湖高级金融学院教授、上财浦发金融创新研究院副院长
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明确提出“要坚持稳中求进、提质增效，发挥存量政策和增量政策集成效应”的政策取向。“稳”是基础，“进”是方向，“提质”是核心，“增效”是目标。会议的表述蕴含着对当前经济形势的深刻判断和对未来发展路径的系统谋划，在“十五五”开局的关键时点，需要我们全面把握其理论内涵和实践要求。
稳中求进是基础和方向。会议提出“着力稳就业、稳企业、稳市场、稳预期”。“稳企业”是保护经营主体、激发活力的关键，“稳就业”是民生底线与社会稳定的核心，二者互为因果。“稳市场”是维护要素市场的正常秩序与功能。“稳预期”是凝聚社会共识与发展信心，也是前三稳的心理基础与最终成果。这“四稳”构成了一个闭环，相互关联、互为支撑，成为“保持社会和谐稳定，实现‘十五五’良好开局”的关键抓手。
“求进”是经济工作的方向，旨在“推动经济实现质的有效提升和量的合理增长”。“求进”需要“量的合理增长”，而“进”的导向是质效优先。此次会议着眼于总量支撑，要求财政政策“保持必要的财政赤字、债务总规模和支出总量”，确保了总需求管理空间。
“提质增效”是核心与目标。会议清晰勾勒出“提质增效”的实现路径，二者一体两面，共同指向更高效、更包容、更可持续的发展模式。
“提质”强调优化经济结构、提升产品与服务附加值、增强创新含量与可持续性。会议部署了明年经济工作的重点任务，将“实施新一轮重点产业链高质量发展行动”与“制定服务业扩能提质行动方案”并重，直指产业升级的内核。二者协同，共同塑造创新能力强、附加值高的现代化产业体系，这是“质”的根本提升。
“增效”聚焦提高全要素生产率、优化资源配置效率、降低社会交易成本。会议要求“坚持改革攻坚”，旨在破除体制机制障碍，降低制度性交易成本，激发市场活力与企业家精神，确保以创新驱动引领高质量发展。“深入推进中小金融机构减量提质，持续深化资本市场投融资综合改革”，意在疏通金融血脉、提升资本配置效率，让资金更精准地流向科技创新与实体经济。
强调新旧政策有效协同。会议提出“发挥存量政策和增量政策集成效应”，二者并非替代关系，而是互补与协同关系。会议还特别要求“增强宏观政策取向一致性和有效性”，增加了“有效性”的表达，并将存量政策和增量政策也纳入宏观政策取向一致性评估的范围。通过增强政策的前瞻性、针对性、协同性，避免新旧政策“翻烧饼”或相互抵消，旨在更好地发挥集成效应，确保政策合力指向高质量发展这一共同目标。
打造具有全球影响力的科技创新策源地
张振刚 华南理工大学工商管理学院二级教授、广东省“十五五”发展规划专家委员会委员
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将“坚持创新驱动，加紧培育壮大新动能”列为明年经济工作的重点任务，提出建设北京（京津冀）、上海（长三角）、粤港澳大湾区国际科技创新中心。
立足国家战略全局，要强化创新体系协同。一是加强湾区协同。积极发挥“一国两制”下制度多元、要素流动便利、市场机制成熟的优势，率先打通跨境科研合作、人才互认、数据互通等堵点。充分发挥珠三角产业链配套完善、制造能力领先、科技成果转化效率高的优势，用好香港基础研究实力雄厚、国际金融体系完善、国际化人才聚集的优势和澳门中葡平台、微电子特色领域、营商环境与国际接轨的优势，实现优势互补、资源共享。二是加强创新主体协同。推动学科链、创新链、产业链、人才链、资金链深度融合，打造安全可靠、韧性强劲的现代化产业体系。三是加强区域协同。强化上下游协同、区域间协作，加强与京津冀、长三角联动，助力形成东西呼应、南北协同的国家创新体系和世界级高水平创新网络。
增强长远发展动能，不断催生新质生产力。一是强化企业创新主体地位。大力鼓励龙头企业提出创新需求、提供应用场景；鼓励专精特新“小巨人”企业揭榜挂帅，联合大学、科研院所和检测机构开展科技攻关，为龙头企业提供有力有效优质的技术和产品配套，促进科技创新和产业创新高水平融合。二是引导创新资源向企业集聚。支持民营龙头企业牵头组建创新联合体，承担国家重大科技专项，承建各种国家级科技创新平台。通过研发费用加计扣除和首台（套）、首版次、首批次保险补偿等政策工具，激励中小企业加大原始创新投入。三是培育壮大战略性新兴产业。完善新兴领域知识产权保护制度，在具身智能等前沿赛道建立快速确权、高效维权机制，让创新者“敢投、敢试、敢闯”。强化产业链主导企业的引领作用，推动大中小企业协同发展、共享发展，在重点领域加快培育壮大战略性新兴产业链和产业集群。
深化拓展“人工智能+”行动，完善服务和治理体系。一是以人工智能引领科研范式变革、产业模式变革。强化“人工智能+”科学技术，加速“从0到1”重大科学发现进程。推动人工智能驱动的技术研发、工程实现、产品落地一体化协同发展，加速“从1到N”技术落地和迭代突破。充分发挥在AI芯片、大模型、智能网联汽车等领域已形成的集群优势，加快推动人工智能与制造、金融、医疗、民生、城市治理等场景深度融合，打造“人工智能+”应用示范区。二是构建以人工智能引领的服务体系，激发全链条市场主体创新活力。大力发展人工智能引领的高端生产性服务业，提升对生产要素的创新性配置和制造业转型升级的赋能能力；构建覆盖科技企业全生命周期的金融支持体系，发挥香港国际金融中心优势，推动设立各类硬科技母基金。三是加强人工智能治理体系建设，营造良好发展环境。可依托横琴、前海、南沙、河套四个大湾区重大合作平台，探索跨境AI伦理标准、数据跨境流动规则和算法审计机制。
（本文系国家社科基金重点项目24AZD068研究成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