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市贸易职业高级中学的学生在上体育课。广州日报全媒体记者庄小龙 摄
进入新学年，广州有一群学生开启了全新的学习生涯，成为第一批喝上“头啖汤”的人。随着广州首批综合高中试点校的学籍互转工作结束，有的告别普通高中生的身份，转战中职赛道；有的则从中职跨入普高，迎接另一种挑战。
尽管成功实现学籍转换的人数不多，但这具有历史性意义：在普职分流和升学压力交织的现实中，“二次选择”的价值凸显。下一步，想要达成真正的职普融通、自由流动，仍需要政策、学校和社会等各方同向发力。
学生：中考不再定终身
“这一年的努力没有白费。”9月上旬的一个上午，在广州市贸易职业高级中学（以下简称“贸易职中”）综合高中班的大课间，2024级学生李昌源以高中部高二学生的身份开启全新的学习旅程。但就在一年前，他来到该校时还是一名中职生，那时的他中考发挥失常，无奈与普高擦肩而过。
他在入学不久后便得知，学校作为综合高中试点校，校内的中职生有机会转到综合高中班学习，获得普高学籍，将来参加夏季高考。李昌源便努力跟上普高的教学进度，在寒暑假和周末学习普高教材，同时利用网课资源进行自我提升，并得到综合高中班数学老师的帮助。在上学年末，他通过学籍转换考核，取得了从中职转入综合高中的资格。“踏实、勤奋，理科比较出色。”该校教研室主任戚桂雄说，李昌源平时数学和物理基础都较好，如果能把语文的基础进一步夯实，有望冲上理想本科。
和李昌源同学一样，广州市番禺区新造职业技术学校（以下简称“新造职中”）的薛东明、金宸稀同学也成功从中职转入普高。“现在心态好很多了。”他们共同感慨道，中考只是一次考试，不能完全决定自己的人生，只要不放弃努力，就有可能迎来大反转。但他们更清楚，相比中职，普高学习的科目更多，需要花更多功夫才能追赶同龄人，最终考上心目中的好学校。
在“普职分流”时，有人却主动放弃普高、转战中职，新造职中的2024级学生李芷萱就是其中之一。“时间很紧张，有点跟不上，尤其数学难度大。”她透露，父母觉得这个选择“挺好的”，反倒是自己纠结了几个月。现在她已下定决心，考取等级更高的职业技能资格证书，争取冲进校内的高考班，在春季高考中拿到好结果。该校教研室副主任屈敏贤补充说，高考班是学校为提升中职生春季高考录取质量而推出的举措，近年来该校大部分学生都能考取大湾区的公办高职甚至是本科。
广州为学生开通教育“立交桥”
按照有关规定，广州综合高中实施学籍转换的时间节点为第一学年结束时，当综合高中班有学位剩余时，同校符合条件的中职生才能转入。选择就读中职教育的学生，登记注册中职学籍并撤销综合高中学籍，学习公共基础课程以及相应的专业理论和专业技能课程，可选择参加“3+证书”考试升学。中考成绩达到普高录取分数线的中职生申请择优转入本校综合高中班，获得普高学籍，学习普高课程，可参加夏季高考升学。为推进学籍转换，各校在第一学期开学初就向学生、家长介绍综合高中班的特点和教学安排，以及中职学段的学习要求与升学途径，让他们了解学籍转换的政策。
学校每年会对各级技能竞赛优胜者以及通过春季高考上本科、高水平专科的中职学生进行表彰，让综合高中班的学生认识到：读中职也能出彩。潜移默化下，职普之间的壁垒逐渐被打破。目前，5所广州首批综合高中试点校的首次学籍转换工作已经完成。从综合高中转至中职、从中职转入综合高中的情况如何？数据显示，新造职中分别有23名学生、10名学生，数量在全市综合高中试点校中排名第一。其余试点学校进行学籍转换的学生均为个位数。
业内分析：综合高中建设不是简单的“普职叠加”
业内分析说，转换人数之所以有差别，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入学的生源不同。相对而言，中心城区学生上普高的竞争更激烈，综合高中是中等生的不错选择，他们一旦进入就不会轻易退出。戚桂雄认为，“普高至上”的心态或许会妨碍他们结合实际情况作出更优决策，“当职普两条赛道都有很好的‘出口’时，学籍转换才会比较正常，双向流动是自如、平等的”。
根据当前政策，学籍转换只有一次机会，之后就不能再退回原来的班级。“做决定时要清醒、慎重。”屈敏贤提醒，学生须清晰了解自己的学习能力及水平，如果基础比较好、自觉性强，读综合高中会有更多选择；基础较弱，学习高中课程吃力，可能更适合读中职。“没有最好的，只有更适合的。在综合高中班强撑可以理解，但没有必要。因为我们发现，从综合高中转入中职的学生状态非常好。”
相比普通的中职、高中，综合高中的最大优势就是“二次选择”，但这个价值有待充分挖掘。各校实践表明，办理学籍转换是一项系统工作，涉及综评系统填报、学考报名、学籍档案填写等，彼此的时间点存在冲突。经过反馈，相关问题已在逐步解决中。他们建议，在第一学年尝试增加一次学籍转换，这样既能和有关系统更好对接，也让人很快看到“转换”的利好。
综合高中是一个新生事物，一切要“摸着石头过河”，但“过河”也需要制度上的合法性支撑。率先在全省开展试点的广州承担了更大的责任，各校探索的经验和面临的挑战无疑具有普遍性，有利于推动自上而下的政策设计。具体而言，中职和综合高中班学生的学分互认、同校内两种教师系列的评价机制成为亟待解决的问题，需要上层有更为明确的指引。
综合高中缺乏专门的升学通道，为满足学生通过普通高考升学的愿望，在课程上大多采取“普高必修+职业认知”的简单拼贴模式，这会导致普通教育和职业教育陷入双重弱化的困境，与职普融通的设计初衷背道而驰。“现在师资、设备等条件日趋完善，在短期内增加普高学位的任务完成后，综合高中未来要办成什么样？政策能否给予更多指导和支持？”上述受访者说。
广州日报全媒体记者曾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