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在线的数智化时代,未来已经不是过去的样子,一切都在变并且快速地变,每一个人、每一个企业、每一个地区都在快速地应对、适应或掌控这个“变”。比如,有了电商,消费者和生产者快速相遇了,供给与需求快速握手了;有了直播,哈尔滨的冰雪奇观和“南方小土豆”快速相遇了,“冰雪经济”释放了热动能;有了网络会议,甲方与乙方能即时沟通、快速签单了。无论白天还是黑夜,互联网时代,“地球是平的!”
这是一场经济社会转型的范式革命,不断泛化,不断深化,不断影响着每一个人、每一个企业、每一个地区主动或被动前行,无论是理念还是行动。这场范式革命的经济意义在于:实现多样化的供给与多样化的需求之间自由联合、即可匹配,快速地翻山越海,跨越天际线。用经济学的话讲,市场效率和资源配置效率快速提升了。
近年来,数字灵工(Digital gig workers,以线上远程办公工作为主的灵活就业人群)的不断涌现,意味着这场范式革命已经冲出了产品和服务市场,开始进入劳动力市场,正在并将更广泛、更深入地进入生产要素市场。
说起“灵工”抑或“零工”,就要说到“gig economy”,有人翻译为“零工经济”,也有人翻译为“灵工经济”。笔者更喜欢“灵工”这个说法,因为在其间可以体会到一颗颗火热的心和一双双灵动的手。灵工,就是劳动力市场上供给与需求的灵活相遇:有活就干,没活就散,活完薪结,互不相欠。
传统时代,由于劳动力市场上招聘信息与求职信息不一定对称,想找工作的人和想招人的单位不一定能够快速相遇、快速匹配,找份工作规避风险,固定的单位,固定的时间,人们就有了单位依附性。此时,“工作”与“就业”似乎是一个词:大部分人心仪的“正规就业”,大多是指“正式的、稳定的、有报酬”的工作。而“灵工”(零工)恰恰与其相反,不仅风险较大、工作内容不稳定,也不受待见。
数智化时代,数字灵工的出现,似乎升华了灵工的经济意义与社会意义。一个有特定才华的人,徜徉在巴黎,通过互联网,顺手接了纽约客户的订单,在约定的时间内,保质保量地把工作任务完成了;其实,可能就在昨天,他(她)刚刚在伦敦喝下午茶时完成了东京客户的订单。这就是数字灵工:依托互联网平台(中介或组织),获得客户需要的产品和服务的订单,成为自主完成计件工作的独立承包商,也就是“一人公司”。
一人公司的外在表现在于“灵”:更灵活的形式,更高的效率,更广泛的范围,更自由的行动。数字灵工不同于传统灵工的关键特征是不需要单位依附性,更具有主动性。数字灵工的口号是:我对谁都不依附,只要合法、价格合适,我一个人,既是“老板”又是“员工”。每一份订单,都是以劳动换得金钱。一人公司,和其他组织形态的公司一样,都关心利益最大化。这是企业典型的交易性质。
一人公司的内在表现在于“产”:自己雇佣自己,自己管理自己,通过知识和技能,按照成本收益分析原则,为客户提供更好的产品和服务,客户的货币选票为之投票。这不同于传统企业“资本雇佣劳动”的治理特征,却也是企业典型的生产性质。
显然,一人公司具备了企业的基本性质,即交易性和生产性。一人公司为世界提供更好的产品和服务,世界货币选票为之投票。这是其经济意义。此时,“工作”与“就业”这两个词,似乎不是一回事儿了。一人公司的社会意义充分彰显出来:扬弃单位依附性,也许会成为未来就业市场的新特征之一。由此,数字灵工扬弃了“单位人”,成为了自由人:我的工作我做主,尽管面临着风险和无常。
一人公司的“人”多数是知识密集型与技术密集型的,或者说,他(她)是一个极具特定才华的人。这样的人,不是以单位为基础而是以项目(订单)为基础,不受固定工作地点与单位的约束,而是寻找更灵活的工作方式和工作地点。
极具特定才华的人,一定是稀缺的。稀缺的东西,一定是需要追寻的。面对这样的人,企业如何追寻?只能不求所有,但求所用。那么,企业可在全球范围内分配工作,将工作单元转变成一个个任务制项目,去追寻那一个个具有特定才华的人。那些极具特定才华的人,面对一个个订单(或者说,一个个雇主),实现了智慧共享。
这就是数智化时代,每一个人、每一个企业、每一个地区都在变:扬弃旧模式,迎接新未来。
【作者刘金山系暨南大学投资咨询(研究)中心主任、教授、博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