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广东省湛江市中心城区驾车，不到半小时，便到了有“小千岛湖”之称的麻章区湖光镇金牛岛红树林片区。从空中俯览，曲折的海岸线向内陆深处伸出众多汊道，碧波中红树成带，宛如翠珠落玉盘，蓝天上群鹭飞翔，天光水色与浓荫鹭影构成了一幅海上森林的美丽画卷。
眼前这一片红树林仅是湛江红树林的约1％。广东湛江红树林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总面积有2027.8公顷，是我国红树林面积最大、分布最集中的自然保护区。
高桥红树林片区
红树的枝叶并不是红色的，而是四季皆绿，红的其实是树皮内层，因为海水的浸泡，树皮内富含单宁酸，与空气接触就会氧化变为红色。作为热带与亚热带海岸潮间带滩涂上的木本植物群落，红树交错的根部深入浅滩泥层，将茂密的枝叶伸出海面，纵风浪迭起仍屹立不倒。由于具有防风消浪、固岸护堤、净化海水、维持生物多样性等功能，红树林素有“海岸卫士”之称。
红树的枝叶并不是红色的，而是四季皆绿。
以自然修复为主
打造天然的生态博物馆
位于廉江市的高桥红树林自然保护区是湛江面积最大的红树林保护片区。记者跟随村民虾叔进入退潮后的红树林内探寻林下的隐秘世界。虾叔从小就在林里摸鱼抓虾，保护区成立后又在这里工作了20多年，眼见着这片林子长得越来越好。走在圆形石墩组成的简易栈道上，两边是茂密的各类红树，太阳透过林间枝叶投射下斑驳的光影。林下的浅滩是游客小心翼翼避免陷入的“泥潭”，却是鱼虾蟹贝一众“小精灵”的天堂。只见浅滩上遍布着密密麻麻的小洞，无数红色、青色的小螃蟹轻快地在滩上爬行，只要有一丝声响，它们就会嗖地一下缩进洞内。
滩涂地里的招潮蟹。图／视觉中国
而在发达的红树根系周围，到处生长着一些刚发出几片叶子的短小植株。虾叔说，这就是一些红树品种的“胎生”现象。棒状的种子在树上长成发育到一定程度后才脱离母树，掉落到树下淤泥中，或者随着海水漂流到其他地方，然后迅速扎根生长成为新的植株。
湛江红树林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内生物多样性丰富，有真红树和半红树植物15科25种，主要树种包括白骨壤、红海榄、木榄、秋茄、桐花树等；鸟类18目48科312种，包括勺嘴鹬、东方白鹳、中华凤头燕鸥、遗鸥、黑脸琵鹭、黑嘴鸥等全球珍稀水禽。连同每年季节性迁徙的候鸟，红树林俨然成为天然的生态博物馆。
湛江红树林国家级自然保护区高桥管理站站长林广旋告诉记者，红树林主要以自然修复为主，保护区成立以来，首先是红树林面积扩大了，其次生态系统更加稳定了，一些珍稀的植物、动物不断在保护区内被发现。保护区采用局、站、点三级的管理模式，在护林员日常巡护基础之上，如今新增的无人机、视频监控等技术手段能够覆盖到整个片区，实时反馈巡护情况。
湛江红树林国家级自然保护区高桥管理站站长林广旋
红树林在海洋生态平衡中发挥着巨大作用。然而，如何在推进生态保护的同时兼顾经济效益，一直是红树林生态修复中的难点之一。
研发红树林版“桑基鱼塘”
让红树林成为“金树林”
过去一年多来，南方海洋科学与工程广东省实验室（湛江）（简称“湛江湾实验室”）的红树林保护研究中心一直在位于金牛岛红树林的观测基地，探索红树林营造与养殖共存的生态生产经营模式。
由于人为破坏、养殖户管理不善等，包括金牛岛在内的养殖塘内部分红树林曾面临退化危机。研究中心的丁新原博士告诉记者，团队借鉴珠三角的桑基鱼塘模式，在宜林塘基、堆岛等较高处种植红树林，在养殖塘、潮沟等较低处养殖水产品，形成红树林—水域（潮沟）—裸滩交错的“种－养耦合”布局，既可让农户进行养殖而不破坏红树林，又可使红树林为养殖提供“辅食”，减少饵料投喂，节省成本之余降低海水污染。
鹭群在湛江红树林上空盘旋飞舞，时而休憩觅食。图／视觉中国
经过摸索，目前该团队初步筛选出较适种红树6种、较适养水产近20种，并在多地开展实践。“我们希望能探索出一种兼顾红树林营造修复和老百姓生计的可持续发展道路，让国家的生态环境好起来，让老百姓的钱袋子鼓起来。”丁新原表示。
另一方面，与绿色植物通过光合作用固定二氧化碳的“绿碳”相比，海洋生物带来的“蓝碳”固碳量大、固碳率高、碳存储周期长。红树林的“蓝碳”价值受到越来越多关注。2021年，自然资源部第三海洋研究所、湛江红树林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和北京市企业家环保基金会签署了“湛江红树林造林项目”碳减排量转让协议，购买首笔5880吨二氧化碳减排量。保护区管理局副局长张苇告诉记者，碳汇收入能反哺红树林周边社区，例如为村民修建道路、安装路灯等，从而实现生态保护与村民生活品质提升的双赢，让红树林成为“金树林”。
记者观察
将红树林生态保护与多业态深度融合
守护岸线的红树林，是我国湿地生态体系的主要标志之一，在全球湿地面积逐年锐减的大背景下，我国红树林面积逆势增长，成为国际组织多次提及的湿地和生物多样性保护亮点。
作为全国红树林面积最大的省份，广东近年来全面加强红树林保护修复工作。湛江有着广东三分之一的海岸线，更占据了广东近八成的红树林面积。当前，湛江正以建设“红树林之城”为抓手，加强红树林生态系统保护和集中连片修复，大力推动红树林生态保护与滨海旅游、观光农业、休闲渔业等业态深度融合，努力将红树林打造成绿美广东新亮点。
《广州日报》2023年8月15日A8版
策划：赵东方、余靖
执行：汤新颖、何超
内容统筹：张毓
文：广州日报全媒体记者关家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