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广州公布综合高中试点计划以来，社会热议不断：什么是综合高中？为什么会有这个“新事物”？综合高中会给职业教育带来哪些利好？又面临着哪些挑战？
4月28日，广州市教育研究院“智库助力 博士入校”主题职业教育发展学术活动第二场专题研讨会围绕“综合高中改革试点建设”在广州市天河职业高级中学组织举办了专题研讨，来自广州市教育研究院、全国多地的专家、一线实践者，以及试点校的代表进行了深入探讨，为构建具有广州特色的职普融通模式凝聚共识、携手前行。
政策面多次提及，地方办学较审慎
近年来，“综合高中”一直在国家文件层面被多次提及。2022年12月，中办、国办印发《关于深化现代职业教育体系建设改革的意见》明确，拓宽学生成长成才通道，探索发展综合高中。2023年7月，教育部、国家发改委、财政部联合印发《关于实施新时代基础教育扩优提质行动计划的意见》提出“积极发展综合高中”，支持一批基础较好的地区和学校率先开展特色办学试点。教育部在就此举办的新闻发布会上表示：针对普通高中多样发展不充分、群众职普分流焦虑问题，要“增加普高学位供给、扩大优质普高教育资源总量”；“积极发展综合高中，推进职普融通”。
在实践层面，综合高中并不是一个新事物。20世纪80年代起，国内如浙江、山东、上海、江苏等地陆续尝试办学。7年前，四川开始探索开办综合高中班，去年9月，四川天府新区综合高级中学正式开学，成为成都市第一所公办综合高中，学生共有4次转换学籍、决定毕业时所参加考试类型的机会。
今年，成都市将进一步扩大试点规模，增加综合高中试点学校。今年3月，福建发布通知，提出各地应选择具备条件并有意愿的公办高中阶段学校开展“综合高中班”试点，厦门市公布的2024年中招方案，也提出今年要招收综合高中班。4月，武汉市公布，将在部分中等职业学校开展新型综合高中试点，学生入学注册普通高中学籍，享受普通高中学生同等政策待遇。
作为职业教育强省，广东在这方面有较早探索。10年前，深圳市第一职业技术学校成为全市首个综合高中试点学校，当时从一年级新生中选拔了100人组建综合高中试验班，规模至今保持不变。今年，南海区理工职业技术学校被确定为佛山市首个试点，综合高中班计划招生200人。广州市则确定广州市贸易职业高级中学、广州市海珠工艺美术职业学校、广州市天河职业高级中学、广州市花都区职业技术学校、广州市番禺区新造职业技术学校等5所区属公办中职学校试点开办“综合高中班”，共招生1100人。
从严格意义上说，广东省的试点强调“综合高中班”，而非“综合高中”，并没有上升到一种新的高中学校类型，显示出教育主管部门的审慎，正如广州市在文件中说所的那样：“试点推动、分批建设、分步推进”。
分流依然“冷热不均”，如何做到双向互通？
尽管如此，广州所推行的“综合高中试点班”仍然备受外界关注。有试点学校透露，近期接到了大量考生和家长的咨询，问题多数集中招生、分流、课程、出路等内容。
按照现行政策，综合高中班进入中考第四批次面向本区招生，越秀、海珠、荔湾三个区视作同一招生区域，招收学生的中考成绩不低于当年普高录取最低控制线，招生计划纳入普高计划数核算。当前，广州中职教育的办学实力和成绩大幅提升，在全国居于前列，但家长的“分流焦虑”仍在，综合高中班试点让成绩刚越过普高“临界线”的考生看到了绝佳的机会。
除了减轻日益加大的普高学位压力，教育主管部门、试点校希望通过“综合高中班”达到“职普融通”的目的。对此，“综合高中班”有特别的设计：高一年级统筹开设“基础文化课程模块+职业认知课程模块”，探索课程融合、学分互认；在二年级开始前，综合高中的学生可申请转入中职学校学籍并撤销综合高中学籍，通过广州市中招录取到试点校的中职学生，达到当年普高录取最低控制线，如综合高中学籍有空余，可提出申请，经测试后择优转入综合高中班。
然而，统筹开设两种不同类型课程的尺度究竟怎么把握？研讨会上，多名业内人士表示“面临着不小的挑战”。因为，如果文化课程比例过高，职业教育有“普高化”的风险，会有损职业教育的类型属性；如果专业课程比例过高，则会影响学生在选拔性考试中的竞争力。
对于备受瞩目的“分流”，外市实践呈现出非常明显的“冷热不均”。在“二次分流”甚至“多次分流”时，综合高中学生流向普通中职的渠道顺畅，但案例较少。相比之下，普通中职生申请转入综合高中的案例较多，但需求常常无法满足。为此，专家和试点校代表纷纷期待得到上层的更大支持，开放更多名额供两类学生来转换学籍，以真正实现“双向互动”，学校自身持续探索创新，让“综合高中班”发挥“鲶鱼效应”，激发中职学校的办学活力和吸引力。
完善分类招生考试制度迫在眉睫
更大的难题在于试点校的师资建设，而这恰恰是决定综合高中班办学质量的关键因素。目前，广州5所试点校师资的缺口主要集中在物理、化学、生物、历史、地理等学科，且均与区内1所普通高中两两结对，为综合高中班的师资培训、教学设计、课程建设、文化共建、活动开设、教研交流等提供有力支持。但在普高办学资源比较紧缺的情况下，结对的力度和成效如何，仍有待观察。
补充师资队伍的另一条措施是：外部招聘。据悉，广州市贸易职业高级中学计划引进7名在编高中文化课教师，广州市番禺区新造职业技术学校将着力配齐文化科教师，广州市海珠工艺美术职业学校计划引进5名在编教师。广州市天河职业高级中学较早启动这项工作，已完成5名在编教师的第三轮面试考核。多所试点校负责人表示，将广泛调研和征求意见，酝酿修改学校绩效分配、晋职晋级等内部管理制度，同时期盼政策面给予更大的空间。
广州市天河职业高级中学校长刘利表示，以普通高中为基础探索综合高中并不被看好，原因主要有两点：一是单一的高考升学制度导致普通高中的升学导向；二是缺乏多样化的课程体系和师资队伍，导致普通高中举办综合高中难以持续发展。而中等职业教育的跨界性决定了由中等职业学校举办综合高中更有优势。“以普职融通为价值导向，设置综合高中办学标准，建立具有综合性结构的多样化课程体系和多样化的师资队伍，为学生提供更加丰富多样、可灵活转换的学习内容和学习机会。”
虽然“摸着石头过河”，但包括刘利在内，现场多位试点校的代表对举办综合高中班表达了一定的信心。正是考虑到办学的“跨界性”和“特殊性”，他们呼吁省级层面尽快完善分类考试制度，比如面向综合高中班学生探索面试、技能测试等综合评价方法，同时推动职业本科扩大中职生招生计划、放宽专业限制，打开学生上升“天花板”，让他们学得更有“盼头”。
文/广州日报新花城记者：曾俊
广州日报新花城编辑：林霞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