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们的基层，县、乡、村，日常具体是怎样运作的？老百姓的生活是怎样的？上级发下来的工作指标，怎样一项项去完成？这些我们在过去的史料中找不到答案，但是通过这个‘时空胶囊’，我们就可以置身于那个时空，目睹鲜活的历史”，12月23日，“从迁陵到番禺——简牍中的双城故事”展在南越王博物院（王宫展区）开幕，展览现场，湖南省文物考古研究院研究馆员张春龙如是说。
展览海报
展览由南越王博物院（西汉南越国史研究中心）、湖南省文物考古研究院、龙山县里耶古城（秦简）博物馆合作主办，展期至2026年4月5日。本次展览共展出文物220件（套），其中里耶秦简和南越木简各60余枚。南越王博物院策展人乔娇介绍，这是里耶秦简首次大规模在穗展出，也是南越木简自21年前出土后首次大规模展出并深入释读。
展览设“秦朝迁陵”“南越番禺”“一统之制”三个部分，对比展出了湖南龙山里耶、广州等地简牍考古发现及研究成果，并结合同时期文物，以小见大，再现秦朝大一统之后酉水流域的迁陵和珠江流域的番禺的双城故事。
3.8万枚秦简 20余万字内容
主办方专家介绍，在纸张普及之前，简牍是古人的主要书写载体。从殷商到魏晋，人们以竹木为载体，记录着千百年间的历史细节。战国楚简以书籍为亮点，秦汉简牍则以文书为大宗。秦汉时期是中国历史上的第一个大一统时期，也是国家、民族、文化和传统的创立和定型时期，秦汉简牍作为一种有严格的管理制度又有着丰富内容的原始资料，对于秦汉历史的研究有着无可替代的作用。本次展览展出的里耶秦简和南越木简两者年代接近，出土的地理位置南北相邻，同出于古井，又同为文书档案，是秦汉时期最直接、最鲜活的文字实证。
“户籍”简 秦代 里耶古城（秦简）博物馆藏
里耶古城所在的龙山县里耶镇，位于酉水中游的一个四面环山的河谷盆地，地扼酉水咽喉，战国时为楚国西南边陲重镇，秦灭楚后沿用作洞庭郡迁陵县县治，延至两汉，一直发挥着军事交通要地和地方行政中心的功能。2002年，经考古发掘，里耶古城首次呈现在世人面前，城中发现的一口古井（一号井）中出土的近3.8万枚秦代简牍尤为珍贵，被认为是本世纪最重要的考古发现之一。这些秦简牍字数达20多万，是秦代迁陵县官署的文书档案，其纪年从秦始皇二十五年（前222）至秦二世二年（前208），一年不缺，是一套极为重要的百科全书式的日志式实录。从吏治管理到日常政务，再到居民的日常生活，他们真实记载了秦代洞庭郡迁陵县的县政运行及社会生活，勾画出了一幅鲜活的大一统王朝下郡县吏民的生活画卷。
南越木简 西汉南越国时期 南越王博物院藏
有“岭南第一简”之称的南越木简2004年发现于南越国宫苑曲流石渠遗迹西端一口南越国时期的渗水井中，共百余枚，推测是当时的官吏们日常使用废弃后经下水管道冲到井内的，是原址原地书写记录的原始资料。这些木简的内容涉及纪年、地名、职官、宫室管理等，是研究南越国历史的第一手文字资料。
与尕日塘秦刻石“采药昆仑”互证
乔娇介绍，展览中展出的多件重点文物不可错过。里耶秦简中的“迁陵洞庭郡”简便是其一。
“迁陵洞庭郡”简 秦代 里耶古城（秦简）博物馆藏
根据《史记》《汉书》《后汉书》《水经注》等记载考证，秦朝共四十八郡，甚至更多。但无论哪种说法，均无“洞庭郡”。里耶秦简中频繁出现“洞庭郡”，证实了早在秦始皇时期就设有“洞庭郡”，郡下辖迁陵、酉阳、沅陵、临沅、无阳、零阳、辰阳、索、门浅、上衍、新武陵、沅阳等县，颠覆了历来关于秦朝行政区划的认识。
“弩臂调拨”简 秦代 里耶古城（秦简）博物馆藏
又如“弩臂调拨”简，记载“迁陵已计：卅四年余现弩臂百六十九，凡百六十九。出弩臂四，输益阳；出弩臂三，输临沅。凡出七，今八月，现弩臂百六十二。”这是迁陵库存武器装备出库记录：秦始皇三十四年初核计弩臂数量为169个，出库弩臂7个，分别送往益阳、临沅（今常德西），到八月留存162个。迁陵-临沅-益阳，是秦朝重要的运输路线，也是沟通湘西与湘中两地的一条重要通道，再从益阳至临湘，可溯湘水、漓水直达岭南地区。
“公船丢失案”简 秦代 里耶古城（秦简）博物馆藏
“厘定衡制”简 秦代 湖南省文物考古研究院藏
再如“厘定衡制”简，简文内容为秦始皇二十五年（前222）九月，洞庭郡蓬县被交付铁权，并用之厘定该县的衡制后，再交付给迁陵县，目的也应该是为厘定迁陵县的衡制。在刚刚平定设县的新领土上，已开展一系列的措施，说明秦政府对统一度量衡制的重视程度，同时也可知秦在统一六国前，即已逐步推行度量衡制的统一。这为大家熟悉的秦统一度量衡的故事提供了来自基层工作一线的佐证。而“公船丢失案”“乘马坠崖事”等简文，则让我们看到当时对于公共财物管理的细节。
秦始皇“求药天下”的记载（复制品） 秦代 里耶古城（秦简）博物馆藏
今年9月，青海黄河源发现秦始皇遣使“采药昆仑”石刻被认定为秦代石刻，定名为“尕日塘秦刻石”。里耶秦简“求药天下”的记载，让我们看到了秦始皇的问仙求药活动，与尕日塘秦刻石“采药昆仑”的记载形成了强有力的互证关系。
“从军”简 简012 西汉南越国时期 南越王博物院藏
“蕃禺”简 西汉南越国时期 南越王博物院藏
乔娇介绍，目前出土的南越木简已经全部释读完成，对之更加深入的研究也正在进行中。此次展览中精选的南越木简都很有看头，如“蕃禺”简上的“廿六年”为南越王赵佗的纪年，即汉文帝二年（前178），“蕃禺”即番禺，是秦朝南海郡治，是广州最早的名称。这是秦在广州设置郡县的重要历史物证，也是赵佗建立南越国的重要物证。又如“从军”简记载的内容，推测可能为南越国北部偏东的边境出现军情，或与闽越发生了军事冲突，军官率队沿着北部山界向东巡行。
文/广州日报新花城记者卜松竹 通讯员南越王宣
图/广州日报新花城记者卜松竹（部分图由南越王博物院提供）
广州日报新花城编辑 杜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