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2日,由中国慈善联合会、广州市慈善会主办,中华慈善总会等多方支持,多家公益组织和爱心企业协办的2025年中国公益慈善项目交流展示会(简称“慈展会”)将在广州白云国际会议中心召开。作为全国性、综合性的慈善行业盛会,今年以“人人慈善 助力民生”为主题的慈展会,为什么会把举办地选择在了广州?
站在慈善事业与时代发展的交汇点,当全国公益慈善领域的目光聚焦到广州这座慈善之城,人们可能会想:慈展会与广州会碰撞出怎样的火花?在这场全国慈善的“能量场”里,大家将看到哪些推动慈善事业发展的关键要素?慈善事业的活力,又源自何方?
回溯广州的公益慈善脉络便会发现,这座城市独特的慈善性格与慈展会的气质早已悄然呼应——活力、协同、文化。这是它持续生猛,同时又规范发展的秘密所在,也是可以给更多城市借鉴的经验。
千年商都的“慈善性格”,与慈展会的“人人慈善”
广州有着两千多年的历史,而这片土地的慈善之风也一直贯穿于它的历史岁月中。时光回溯到东晋,女灸学家鲍姑就在今天的越秀山下熬药治病,用泉水配药分发给患者,日复一日,从不间断。时人念其恩德,将那口井命名为“鲍姑井”,千年香火不绝。这开启了广府慈善的先河,也埋下了这座城市“守望相助”的文化种子。
到了宋代,广州威远门内建成的寿安院,成为国内最早有详细文字记载的慈善医院。清末民初,广州九大善堂不仅救济赈灾,还在民族危亡之际,筹集4400万银圆收回粤汉铁路路权,轰动全国。慈善力量参与到时代变革中,展现出这座城市“义”与“商”并重的独特品格。

这种善意的传承,在现代广州同样生动。2012年,白血病女孩刘碧心的父亲刘任能每天为街坊理发攒救命钱,一次60元,多给不收。他想有尊严地为女儿筹款,却不曾想,撬动了一场牵动全城的公益行动。近200名发型师齐聚刘碧心母校举办全城义剪,2800余名市民前来支持,现场筹款39万余元。那个春天,被媒体誉为“最温暖的春天”。
尽管义举未能拯救重病的刘碧心,但仍背负债务的刘任能没有留下剩余的近10万元善款,而是成立了“碧心基金”,帮助更多重病的孩子。日后,这座城市的慈善医疗帮扶体系不断完善,“珠珠慈善医疗救助”等平台相继建立。一个普通父亲的爱,在这座城市里生长成了更大的善意网络。而这个故事,只是广州公益慈善的一个缩影。

这种善意在今天的广州,不仅仅体现在公益慈善组织之中,而且已经融入了日常的烟火气里。“如果你遇到困难,和我们的店员要个2号餐,不要不好意思,吃完直接走就行……”今年,番禺添记隆江猪脚饭店的免费“2号餐”出圈,但很少人知道,店老板黄展护已经默默坚持了多年。在广州,还有很多这样的“A套餐”“1号餐”,店家行善但低调,只觉得是最自然不过的邻里互助。
今天,广州有超过500万注册志愿者、3000多个社区慈善基金、年度数以亿元计算的慈善捐赠。这些数字背后,是千年慈善文化在新时代的自然生长。

在这座城市,“街坊邻里”“情义广州”是日常生活的口头禅,身边有人遇到困难一起帮助是很寻常的事。“人人慈善”从来不是外在的要求,而是内在的文化表达。当慈展会走进广州,这种扎根于日常的“人人慈善”文化,也将通过全国性平台被更多人看见和理解。这种慈善的活力不是自上而下“动员”出来的,而是从下而上自然生长的。
这种由内而外散发的温度,从社区、街巷、日常中涌现的善意,正是现代慈善事业宝贵的资源。
“政府搭台+社会唱戏”,激活慈善活力
如果说历史文化是根基,那么制度创新就是广州慈善的活力源泉。搭好台,让社会唱好戏。在广州公益慈善的大生态里,政社协同是慈善事业高质量发展的关键。
早在1994年,值中华慈善总会成立之际,《人民日报》发表评论员文章《为慈善正名》,写道:“社会主义需要自己的慈善事业”。也是那一年,广州市慈善会成立。成立前一天,天河体育馆举行广州慈善演唱会,采取捐款赠票方式进行,全场7000多个座位座无虚席。

筹建慈善医院,也是那时候广州公益慈善的大事。从1996年到2002年,这座城市的众多爱心人士集腋成裘,筹集上亿元,推动建立全国首家具有慈善救助服务性质的大型综合医院。
2011年,广州市民政局出台了《关于进一步深化社会组织登记改革助推社会组织发展的通知》,降低登记门槛,简化登记程序。管理者对社会组织的态度从“管理”转向“服务”,政社之间的关系更像“伙伴”而非“伙计”。不少公益组织获得了官方层面的“身份认同”,可以放心地参与社会建设,做好事也不用“过分低调”。

2012年,《广州市募捐条例》正式实施,条例中提出的放开公募权、扩大募捐主体等募捐制度为全国首创,后来被《中华人民共和国慈善法》吸收采纳。2013年,广州推出首届慈善项目推介会,通过“政府搭台,社会参与,慈善组织运作”推介1000个慈善项目,为其链接善款。
同年,全国首家独立第三方慈善组织社会监督机构——广州市慈善组织社会监督委员会成立,被誉为盯住慈善组织的“第三只眼”。

2014年,广州启动首届“社会组织公益创投活动”,采取“政府资助+组织自筹”的方式,挑选优质的公益项目予以资助。2016年3月,慈善法正式出台,被誉为慈善领域划时代的标志。而广州作为中国慈善领域的活跃地,4个月后,即以贯彻落实慈善法为契机,按照“政府搭建平台、社会运作、公众参与、全民共享”的理念,组织开展“羊城慈善为民”系列活动。
2017年,广州提出要深化“羊城慈善为民”行动,创建全国“慈善之城”,率先将慈善纳入城市发展战略,把创建“慈善之城”写进市政府工作报告。进入数字时代,广州搭建的“广益联募”平台,成为民政部指定的首批全国慈善组织互联网公开募捐信息平台之一。截至目前,平台入驻公益慈善组织539家,筹集善款近6.75亿元,捐赠人次超188万。

支持社会力量回应其发现的需求,同时让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说起来很容易,做起来很难,但广州的确是做到了。
这种“政府搭台,社会唱戏”的智慧,与慈展会“慈善成果展示交流平台、慈善资源对接服务平台、慈善文化交流传播平台”的定位互相呼应。
搭台,就是为了激活活力。
让善意落地,形成民生导向的慈善闭环
但一座城市的慈善事业,最终要回答一个问题:这些善意,到底落在了谁身上?当这个问题得到具体的答案,慈善事业的发展才会构成完整的闭环。
在广州,慈善不是停留在概念层面,而是扎根在具体的民生服务中。
这里开展“慈善医疗救助项目”,积极整合政府、医院、企业及社会组织的帮扶资源,有效缓解困难群众生活、经济的压力;建设“珠珠慈善医疗救助平台”,截至目前,该平台共为4.7万人次提供服务,链接款物约9630万元。

而“安居计划”“微心愿·善暖万家”等项目实施,帮助近3000户家庭实现居家环境微改造,帮助8.7万户困难家庭实现“微心愿”。同时,聚焦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同乡村振兴有效衔接的目标任务,广州开展“善美乡村”“善美百千万”“绿美广州”等项目,致力于解决城乡民生问题,筹集款项5亿元,支出4.44亿元。
此外,分布家门口的3011个社区慈善基金已累计筹集1.9亿元,这些善款源自社会,而改变的也是街坊邻里家门口的事情,或者改善困境邻里生活。

在番禺区市桥街怡乐社区,街坊邻里用社区慈善基金作为“撬动杠杆”,把多年“逢雨必浸”的低洼路段改造干净利落;海珠区素社街为老旧楼加装扶手,社区里众筹,社会上链接爱心,95元就能增加一米的扶手,掀起了大家的慈善热情……
这些改变可能不算宏大,却直指生活的“痛点”。而人们对“慈善”的理解也在这个过程中慢慢拓宽——它不再只是远处的捐款证明,而是“我们一起把这个社区变好”。一件件看得见的小事,撑起了社区居民对人人慈善的想象空间。
当慈善深度融入城市治理,它就不再是“额外的好事”,而是城市运转的有机组成部分。在广州,公益慈善已经成为政府公共服务的有益补充,成为社会多元主体协同共治的关键纽带,成为每个人都能参与、都能受益的美好生活方式。
当看见身边需要支持的人,了解到社区的公共痛点,同时知道自己可以奉献力量,而且有能力推动改变,爱心和需求之间建立起来的衔接,不仅可以推动社区的公共议题,还可以构建起良性发展的循环,对广州人而言,自己做了善事可以奏效,便会号召身边的更多人行动。
而当慈展会走进广州,全国各地的慈善从业者在这里交流项目、对接资源。有些城市在探索如何调动居民参与,有些地方在尝试政社合作的新模式,还有些机构正在寻找让慈善项目真正落地的方法。广州的经验是一个参照,但不是唯一答案。这场汇聚本身,让不同城市的实践彼此映照,让慈善发展中那些共性的难题和要素浮现出来。
推动慈善事业高质量发展的路径,就藏在这些真实的碰撞和交流之中。
文/广州日报新花城记者:苏赞、卢梦谦、刘春林 通讯员:中国慈善联合会、广州市慈善会
图/受访者提供























































